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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请进。”巴阿雷听到敲门后说。

门把手被从外面拧开。安灼拉高高个儿站在外头,肩上仍背着包,看样子刚下班就过来了。

“包和外套挂门边衣架上。”巴阿雷懒散地吩咐。他倚在沙发上,对面的收音机开着,沙沙哑哑地播放频道。巴阿雷的家宽敞,客厅被收拾得很整洁,地板上铺了条吸睛的豹纹地毯,深紫色的绒布铺在沙发上,把一块污迹盖在下头。

安灼拉把东西挂好,走到他跟前。

“坐。”巴阿雷说。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安灼拉问。

巴阿雷瞟了他一眼:“我没事就请不动你了?不能找你侃大山啊?”

安灼拉微微皱了一下眉,但很快被他抹平:“当然可以。”

“你们那个讨薪,结果如何?”巴阿雷随意起了个头。

“不是很顺利,劳资委员会在做调解工作。”安灼拉回答,“公白飞为什么没有答应?”

“他要我转告给你的我都转告了,剩下的我一句也不会多说。”巴阿雷说道。

“那简直不像是他会说的话。”安灼拉低声说,巴阿雷凭借敏锐的听力才在收音机的声音下听到。

“我一个字也没改,你自己看着办。”他耸了耸肩。

安灼拉垂着眼想心事,巴阿雷便等他想,翘着腿听频道。过了一会儿,安灼拉用犹疑的语气问:“……他自己做的决定?”

巴阿雷的火气顿时窜上来,“啪”的一声把脚放到地上,“安灼拉,他是人,他会生气也会失望。你做了什么会让他有这样的反应,你自己清楚。你或许把他当成能随意欺辱的老实人,我却不是。我们把话敞开来说吧。公白飞是我的人,在这里最有威望。你在对他做什么说什么之前,先想清楚后果。”

“公白飞不是你的也不是这里的人的。”安灼拉看着他说道。

“那敢情他该听你的了。”巴阿雷冷哼一声,“安灼拉,你今天最好把事情解释清楚,我还会念着你的旧情。”

“解释什么?”安灼拉防备道,感受到气氛的紧张,“公白飞不会永远为你卖命。他有自己的人生,没有义务把自己埋葬在这里。”

“我就知道你对他另有所图。”巴阿雷眯起眼睛,“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公白飞除了你以外多一种选择。”安灼拉毫无惧色地迎着他的目光,“他要离开这儿,没有人能说一个不字。”

“你什么意思?”巴阿雷大怒,“公白飞不会离开,尤其不会因为你。他必须待在这里好好活着,哪也不会去,如果你敢扰乱这件事——”

“你就怎么样?把我杀了抛尸吗?”安灼拉的气焰不逊色于谁。他刷地站起身,眼神从高处向人施加压迫,“你觉得你能威胁到我吗?”

巴阿雷冷冷地打了个响指。几个黑皮衣从屋子另一端的房间内破门而出。“你有胆量让公白飞进监狱,”巴阿雷打了第二声响指,其中一个下属走到他面前,哗啦一声摊开皮箱。一整面利器躺在里头,诡异的形状让人联想起来汗毛倒竖。巴阿雷用一根手指头指向它们:“我给你的奖励是这个,残着去牢房当公白飞的狗。”

“你太卑鄙了!”安灼拉厉声说,向前迈了一步,“你来吧,来砍断我的腿吧,我不会允许你把公白飞送进监狱,你休想!”

“你什么意思?”巴阿雷难以置信到现在安灼拉还在挑衅他。他摆了摆头,两个人会意,大步向安灼拉走去。

他们的手还没碰到那人,立刻就遭到反击。“别碰我!”他喝道,像一头发怒的狮子。其中一人拔出手枪指向他的脑袋。安灼拉慢慢地松了手,举到空中,立即被抓住反剪在身后。他的眼睛发狠地盯着巴阿雷:“公白飞不适合生活在这里。他没法好好活着,你如果还算他的朋友,就该知道现在的生活对他而言有多残忍!他每段时间扔出去的垃圾袋里有多少空掉的安眠药瓶你知道吗?他每次替你收拾完人都在酒吧宿醉你知道吗?那些人往他邮箱里塞满恐吓信,他就坐下来一封一封拆开来读,你知不知道!如果你需要一个打手,我来给你做,让公白飞离开,他手里握的应该且只应该是手术刀,而不是别人的命!”

“我他妈怎么可能不知道?!”巴阿雷一把合上皮箱子,把它从茶几上踹下去。“我和公白飞认识了整整七年,你觉得你比我还了解他吗?你觉得是我绑架他逼他给我干活吗?”他几步走到安灼拉面前,推开两个押着他的下属,自己伸手拽住安灼拉的领子:“你自己去和他说啊,让他滚,把你刚刚的那些理由通通和他说一遍,你看他同不同意?”

“他怎么可能会答应?”安灼拉在这个距离下鼻尖都快要戳到巴阿雷的脸,被放开的胳膊在身侧绷得像两根弯曲的枪,“我那样逼他,他也要在这儿受着!我把每一句都指向他痛处了,但他宁可痛死也不愿意走!”

巴阿雷觉得自己头快炸了。他对属下指了指身后的门,意思是没他们的事了,别在这看热闹。他摔上门,对安灼拉说:“你有病?”

对方梗着脖子不说话。

“我看你真是有病,操!”巴阿雷爆了句粗,又踹了一脚地上的皮箱,“你都和公白飞说什么了?他和我说他要去自首!”

“这都是我的错。”安灼拉很快地回答,撇开脸,“我想他如果对这件事自责到一定地步……也许就会放弃。对不起。”

“这就是你的策略吗,为了让他不刺自己,你自己拿起剑替他刺?”巴阿雷难以置信地说,“安灼拉,你他妈——”他越想越气,最后上去狠狠扇了安灼拉一巴掌。他力气着实有些大,安灼拉被扇得退后一步,嘴角出了血。他刚站稳,巴阿雷又一拳揍得他直不起腰,蹲到地上。他一点儿也不还手,杵在原地任由巴阿雷泄愤。巴阿雷又是几拳下去,总算感觉好多了,愤愤地走到沙发前坐下去。安灼拉踉跄着扶墙站起来,拿手背抹掉脸上淌的鼻血。他也不坐,就站在客厅里,低着头。

巴阿雷盯着他这副模样看半天。最终,他叹口气:“从我地毯上挪开,血滴上去难洗。你必须去和公白飞道歉,否则这件事没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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