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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人数我清点过了,有五个人不见了。你再点一遍吧。”安灼拉低声说。弗以伊点头,环顾四周:“他们大概是想用这种方式慑住我们,避免后期的麻烦。你看到公白飞了吗,我想知道学生们的情况,还有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看到他还在外面。”安灼拉说,把外套披在肩上,“我去找他。”

弗以伊点了点头。安灼拉往前走了两步,又折返回来,“古费拉克不会有事,”他用肯定的语气对弗以伊说,“他知道怎么保护自己。”

弗以伊安抚地冲他笑笑:“比起他,我更担心被抓走的厂区工人。”

“喂!你们干什么!”

公白飞大步跑过去。他亲眼看到一个女孩被几个男人拖着消失在灌木丛后。

“别闹呀,让哥哥好好疼你。”一个男人在说话,“你不是被警察揍了吗?哥哥们帮你检查身体,很舒服的。”

公白飞迅速地拨开灌木丛,看到两个人分别按着女孩的腿脚,剩下的那个趴在她身上,“住手!”

“多管闲事,”男人朝他啐道,“娘货,再过来连你一起操。”

“救命!救我!”女孩尖叫,接着被狠狠扇了一巴掌,胸前的扣子在暴力撕扯下崩裂开来。

公白飞一拳挥到那男人脸上。男人吼叫着抱住他的脖子,被膝盖顶中后踉踉跄跄地松开手,向后跌去。公白飞伸手去拉女孩的手,而拉着她的人死拽住她的胳膊不放,公白飞用力把他踹到一边。先前的男人从地上爬起来打向公白飞的鼻梁,第三个人趁机把女孩拽进自己怀里,后者剧烈地挣扎。

“乖乖,够凶的,我喜欢。”男人狞笑着走上前。公白飞的眼镜被他方才的一拳打碎了,扎在脸上流出一行血。公白飞迅速地扭身绕过他,径直往抓着女孩的男人过去,男人立刻揪住女孩的头发把她拉到身前。“你再往前一步试试?”他威胁道。公白飞停住了,身后的人又缠了上来,他只好转身去对付。他往男人腹部蹬了一脚,余光忽然瞥到一个人影。男人倒下去了,公白飞立刻转过身,见到安灼拉的拳头打在人的下巴上,接着像踢一捆稻草一样把那人踹到一边。

“你还好吗?”三个流氓连滚带爬地逃走后,安灼拉蹲下来,在女孩的脸旁轻轻说,脱下外套盖住她被撕烂的前襟。

“她的脚扭伤了。”公白飞低头瞥了一眼,一只脚踝以怪异的角度弯曲着。“看起来像脱臼。”他在另一边蹲下身,“我可以碰你吗?我需要检查一下你的脚。”他柔声问。女孩像是被刺了一下,挣扎着用双臂护住身子,抗拒地摇头。“好的,我不动。”公白飞立刻说道,“我用我的人格担保。我可以让我的同伴留下来吗?他能保护你的安全,我向你保证他在得到你的同意之前绝不会碰你。如果你感到好些了就告诉他,好吗?”

女孩犹豫了一下后点头。于是公白飞站起身,对安灼拉低声说:“有什么事就来找我,我不会走远。我得去看看这周围还有没有落下别人。”

安灼拉抛给他一个眼神表示确认。公白飞转过身,顺着道路继续往前走,绕过一圈后确定没有人了,便往回折返。这时安灼拉从不远处向他挥手示意,于是他小跑过去。

“我好些了。”女孩开口说,声音沙哑。公白飞再次向她确认,得到准许后动作小心地把她一只脚的裤腿卷起来,然后将袜子向下拉了拉,裸露出肿胀的关节。

“是脱臼。”他抬头对安灼拉说,“帮个忙,我要把她背回去。”

安灼拉没有说话,仅是点头。在公白飞的指导下,他把女孩的身体抬到公白飞宽阔的脊背上。公白飞缓缓地站起身,手臂牢牢地把人托住。“小心她的脚,”他嘱咐道,安灼拉没回答,但移到了女孩受伤的脚的那一边。两人一路沉默不语,一直到他们穿过厂房的门,公白飞指挥弗拉维安和若李拼出一张长桌,把人平放在上面。然后他单独和弗拉维安说了情况。

安灼拉叫了他。公白飞走过去。“是谁通知的学生?”他问。

“古费拉克啊,”公白飞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我还以为是你们商定好的。”

“只有SDS。”安灼拉盯着他,“我指的是其他‘学生’。”

“SDS是一个庞大的组织,消息扩张出去并不难。我相信这其中一定有势力插足。”公白飞平静地回答,抬起目光,“你在怀疑我吗?”

“我无法确定你的立场是什么。”安灼拉寸步不让。

“我的立场是‘人’,这是我唯一能说的。”公白飞说。

“很抱歉,我无法从你的所作所为中感受到这一点。”安灼拉的脸部肌肉紧绷着。

“你有权利相信你所相信的。”公白飞轻飘飘地留下一句话,转过身走了。

第二日晨时,古费拉克被从拘留所保释出来,脑勺上戴了一层纱网。“它弄得我很不舒坦,”他向围上来的人们抱怨。“你绝不能把它取下来,”若李警告他。

弗以伊没有过来。他捧着书曲腿坐在角落的桌子上。于是古费拉克走过去。“大家都好吗?”他沉默了一会儿,最后问。

弗以伊抬起头看他,“除了失踪的人,其他都还好。有些磕伤和淤青,但都得到了处理,感谢巴阿雷和他能干的同伴们。”

“昨晚‘进去’的不止我一个。”古费拉克说。

“是,有五个我们的人。加上你六个。”弗以伊答道。

“我嘱咐了警局的人,他们会善待我们的人的。”古费拉克说道,语气中颇有些邀功的意味。

“谢谢你的好意,但我不觉得这对情况能有多少改善。”弗以伊说,把书合上放到一边,“古费拉克,我希望你能和大家解释清楚昨天的情况。马吕斯的演讲,你们对警察的言语攻击,人为的氛围煽动,你一开始和我讲的可不是这样的。我并非在指责你,那些人的出现和你无关,但昨晚学生和警察发生冲突时你在人群中央。我看到你和他们发生了肢体冲突,然后是你的喊声,接着一切就乱套了。”

“哦,那个,那是个低年级的学生。他在马吕斯演讲时爬到了旗杆上,警察大概以为他想把灯泡炸掉或是做更严重的事,所以就去阻拦他。接下来的事情你都知道了。”古费拉克答道,伸手摸了摸后脑勺。

“有人告诉我,他听到你在恐吓警察。古费拉克,这很严肃,你必须诚实地回答我,否则我将会无法面对兄弟姐妹们。是我把这些人带到这儿来的。”弗以伊望着他的眼睛。

“因为警察想用蛮力把那孩子拽下来!他会摔得很重,我必须阻止他们,我可能确实说了几句不太好听的话吧,但情况很急,等我好不容易到他们身边时警棍已经举起来了。这把那男孩吓坏了,我不得不去用身体挡那些棍子,而这时候突然有人开始喊‘警察打人’,我大喊大叫这是误会,但人群已经闹得听不见我的话了。”古费拉克解释道,“而马吕斯的演讲。他疯了。对不起,我看到你的眼神在说我的用词不够严肃,但我完全没料到他会说那样的话。他平时那样彬彬有礼,主张看起来激进实则温和,他大概是看到那个学生的血撒了一地被刺激了。而当时的氛围已经那样激动。马吕斯的性格使他不会愿意看到流血,这不会是他的本意。我敢保证那个带头激怒人群的人不是SDS的,在马吕斯演讲时,一直有个声音在下面起哄,而马吕斯还很年轻,他没有多少群众运动的经验,不知道怎么控制这样的场合。我试图让他从演讲台上下来,但那时热烈的人群已经不允许了。”

“在现在这种处境下,我不明白为什么你却在为马吕斯和他的同僚们辩护。”弗以伊说道,“这是我的判断失误,让厂商有了趁虚而入的机会,我对你们太信任了,导致我的同伴们受了伤,有的现在还坐在拘留所里。”

“你生气了,对吗?因为你的同志们在牢房中,而我能站在这里和你说话。”古费拉克看着他说,“我很抱歉。我方才就想说,我要找人把他们挨个全部保出来。我一会儿立刻就去。你有他们的基本信息,对吧?”

“收回你的道歉吧。”弗以伊偏开脸,“我不需要你去贿赂别人。离开这儿吧,你也该回学校了。”

爱潘妮缩在木箱子里,凑在小洞透进来的光下玩手指。她昨晚上也呆在这儿,直到一只眼睛把洞给堵上了。

木箱内和木箱外同时发出一声尖叫。“干嘛!”爱潘妮嗖地一下从箱子里钻出来,拼命掸着身上粘的木屑。

“我还要问你!”小女工拎起眼皮瞪她,“大家都在忙,为什么你一个人躲在这儿?”

爱潘妮哼一声,斜眼瞥了小女工一通:“和我又没关系,我干嘛要帮忙?小屁孩别多管闲事。”

“不帮忙你在这里做什么?”小女工说,不甘示弱地和她互相打量,“你是街上来的那些人吧?看上去好小。”

“我的头儿在哪我就在哪,”爱潘妮用后脑勺朝一个方向撇了撇,“你见到过一个大个子粗嗓门儿的暴力男了吧? 那是巴阿雷,我的大领导。还有个扎粗辫子,粗眉毛棱形脸的女的,这俩都是我的头儿。你有意见找他们说去,别来烦我。”

“你多少岁?”小女工不理她。

“十七。”爱潘妮懒懒地回答。

“真可惜,我只差两年就和你一样大了。别人和我说你是‘卖肉的’,和你离太近会得病。这是真的吗?”小女工直勾勾地盯着她看,小眼珠里露出好奇的神色。

“那你还站在这儿?”爱潘妮轻蔑地笑,“病菌会通过唾液传染,我的小可怜,你现在跑也来不及了。我对这些病什么的最熟悉,你见过那种一粒一粒像小樱桃一样的疹子吗?它们上面会粘着白白的像糖霜一样的粉,黏在皮肤上又痛又痒。但最难以忍受的还得是另一种,像把硫酸往你两腿之间灌一样——”

“好恶心,别说了!”小女工尖声道。

“你还不走?”爱潘妮抬起一只眼。

“为什么你不去工作?”女孩子叫归叫,脚底下一步也没挪,跟黏在地上了似的, “我真无法理解,为什么你们这帮人都这样无所事事。你难道宁愿得……得……”她把脸皱成一颗小苦瓜,“得那些恶心的东西也懒得干活吗?”

“好啊,我们明天就来这儿应聘,后天全部上工,你问你的同志们同不同意。”

“你也太看不起我们的工作了吧?”小女工尖声说,葱杆似的一双手插起腰,“那边那个金头发小子,看着了吗?现在倒是风光靓丽的,等复了工,他还照样得乖乖回来跟我一块儿干初级活。谁让他这么大的人了还什么也不会!等我到他这个岁数,肯定早就转到高级部门去了。这破标签我可真是再也不想碰了。”

“你是说安灼拉?”爱潘妮的脸上闪过一丝吃惊,“我还以为他早就变成你们的头了。”

“什么头不头的,我们有组织有纪律,谁和你们黑帮混子一样啊。”小女工捕捉到她神色的变化,顿时得意忘形起来,“就算说有头,那也是弗以伊,我妈说她刚来工厂时他就在这儿了。校对、补画、排字,什么弗以伊不会?告诉你,那些机子笨的要死,老板又舍不得钱给换掉,只好我们自己把漏印错印的东西给补上。尤其烦人的是实验室的那帮家伙,动不动就非说什么色不对,所有人都得立刻停!然后就要全套重新核对,这活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干。弗以伊熟悉从头到尾的流程,而且他能配出和样板上一模一样的色。他们从不让我干这个,安灼拉那笨小子更不行,他会让大家前功尽弃的……”

“停停停,唠叨死了,我对你们这些印啊画啊的玩意没兴趣。”爱潘妮烦躁地摆摆手,“我问你,你要干多久的笨活才能升级?”

“个人自然有个人的情况。”小女工端着腔,眼珠子滴溜溜转了几圈,“我铁定明年就能‘脱离苦海’。我妈天天都给我传授升职经验。可安灼拉嘛,”她左右摇头,很老成地叹了口气,“恐怕难说。说实在话,我挺可怜他的,这年头没点背景怎么行呢?不过,如果他能放下身段来向我求助,我肯定会心软,把秘籍传授给他的。谁让我是这么好的一个朋友呢——”

“谁稀罕你这小孩子的秘籍呀?”爱潘妮把半个塞进木箱的身子又掏出来,“你想得还挺美。”

“你能不能不要总是打断我!”小女工恼怒道,脸涨红了,“都说了,是我妈教我的!她已经是个很有经验的熟练工了,我把她有的全部知识都牢记于心,当然也能算半个熟练工,其余只是时间问题。这可是安灼拉和其他那些生手比不了的呢。”

“你真是个自大狂。”爱潘妮嗤笑,决定不再理她,迅速地把自己埋回去,并且砰地一声合上了盖子。小女工在外面嚷嚷了几句,见她半天没反应,只好走了。过了一会儿,爱潘妮听到外面传来慌乱的脚步,巴阿雷在大声地说话,还有大概是安灼拉和弗以伊的低声交谈。她听不太清,那些声音离她很远,而且她的眼皮越来越沉了。等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感到整个身子都像在冰水里浸过一样冷,蜷起来的腿麻得一动也不能动。于是她对着小洞外的光线呆坐了一会儿,隔着木板听到外面的人在说话。她忽然想起来了什么,用力把头顶的盖子给掀开,挣扎着翻滚出去。

“弗拉维安!”她爬起来,摇摇晃晃地站稳脚跟后便喊。她眼前有些眩晕,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但她知道她要找的人就在不远处,她用力抹了抹眼睛,又喊:“季桉!”

有个声音回应了她。爱潘妮寻着声音的方向,看到黑眼睛的混血姑娘站在一群人当中。她赶忙跑上前。

“你昨晚去哪儿了?”弗拉维安皱着眉头问。

“我……我睡着了。”爱潘妮讪讪道,发现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我好像打断你们了,对不起,我这就走。”她飞快地转过身跑走,但接着一只手从身后拽住了她的肩。她被迫回过头。

“小爱,”弗拉维安紫黑色的眸子望着她,“我一会儿去找你,你再和我说。不要再乱跑。”

爱潘妮仓促地点点头。弗拉维安一松开手,她立刻朝人群背后的角落冲去,把自己嵌进墙角里。她的心脏在胸口砰砰地跳,她不敢抬头,只好直勾勾地盯着水泥地板。弗拉维安的声音重新响起,她在说昨晚发生的事,在说工厂里需要一个妇女联合会,一个中年的女工开始说话。过了一会儿,爱潘妮发现有水珠在往脚尖前的灰水泥上砸,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头顶。她只摸到了干枯的发丝,但往下滑便是自己湿润的眼眶。脚步声朝她近了,她慌忙抹了把脸。

“小爱,你找我有什么事?”弗拉维安走过来,关切地说。有人在背后喊她,她回应了几句,接着回过头:“我们以为你被带走了。昨晚有好几人失踪,你有受伤吗?”

爱潘妮急促地摇摇头。“其实没什么,”她支吾道,“和工厂的事没有关系。你还是去忙吧。”

“说事。”弗拉维安简短道。

“泰瑞尔开始不喜欢你了,他说他从最开始你让巴阿雷给女人也发枪起就觉得你有病,他讨厌我们的组织,说总有一天会给社区惹祸,还叫我离你远远的,不然会变得和你一样疯。”爱潘妮一口气从头说到尾。她小心翼翼地抬起头观察弗拉维安的反应。

弗拉维安微微笑了。爱潘妮疑惑地看向她。

“原来是这个。谢谢你告诉我,不过我很早前就意识到他对我有意见。你放心,我和巴阿雷聊过这些。”她加了一句,拍了拍爱潘妮的肩,“你是怎么回应的?”

“我让他吃屎去,没有人是疯子,除了他自己。”爱潘妮的胆子忽然大起来。

弗拉维安收起笑意,不赞同地看着她:“这样做对改善事情没有任何好处,却败坏了你自己的教养。”

“我让他生气了。”爱潘妮反驳道,“没有人可以这样说你。并且这让我很爽快。”

“然后呢?”对方反问道。爱潘妮知道自己说不过,便闭上了嘴,固执地偏过头。弗拉维安没再说什么,拍了拍她,转身走了。

“马吕斯,你必须和我说这是怎么回事。”古费拉克大步流星地闯进办公室,站到马吕斯面前。

马吕斯抬起头,看到古费拉克后露出惊喜的神色,“太好了,你没事!有人告诉我你被警察抓走了,我们都很担心。”他担忧地瞥了一眼那顶纱网,“你的头还好吗?”

古费拉克无动于衷:“谢谢,我的头很好。但我们受伤的同学们大概不好。”

“我想,公白飞和他的同学们把他们照顾得很好。”马吕斯没有察觉到他的意思。

“哦,是吗?”古费拉克望着他说,“公白飞,”他喊友人的名字,但没有转头,“难得你在这儿,和我们可亲可敬的彭眉胥律师讲讲‘被你照顾得很好’的同学们吧。”

被点到名的人从一叠教科书后面抬起头。“有很多人被警察打伤了,都不严重,除了那个从灯杆上掉下来的低年级学生,他的胳膊摔断了。现场的混乱中事故不止这一起。”公白飞平静地说道,“马吕斯,我想古费拉克的意思是,你对着话筒说的话所有人都听见了。现在警察手里已经有了我们的把柄,这可能会给所有同学都带来危险。”

“‘如果今夜注定要流血,那就让血流遍全城’,很有骨气啊,马吕斯·拜伦。”古费拉克冷笑道,“你问过工厂里印刷工人的意见吗?大概移民和黑人们更愿意流血吧,毕竟他们连这个冬天可能都挨不过,还不如和你一起拼命呢!你们可以搭个街垒,和警察对射,最后唱支歌儿,三二一鞠躬,谢谢大家!”

“如果你对我有意见,大可以直说,没必要这样讽刺我。”马吕斯的脸涨红了,“我还以为你是激进派。”

“我激进,在于我想看到阶级消失,哪怕这路程长得看不到尽头,哪怕要我为此付出生命,而不是要人们为中产阶级大学生愚蠢的过家家陪葬。”古费拉克傲然道。

“你说得道貌岸然,难道你不是中产阶级?”马吕斯气愤地站起来,双拳在身侧攥得很紧,“古费拉克,难道你不才是我们当中玩过家家的那一个吗?你的家境比我还要好很多吧,你的家族企业在当地做寡头,开工厂,你给自己找了工人阶级的床伴,就认为自己可以代表工人阶级的利益了?你这样的人说想让阶级消失,难道不是最可笑的童言稚语吗?”

古费拉克的双唇动了动:“你会看到我亲手把它们全都毁掉。”

马吕斯一愣,难以置信地摇摇头:“……你真是个疯子。”

“古费拉克,冷静下来。”公白飞在他们的对话当中已经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走上前按住古费拉克瘦棱棱的肩膀,“马吕斯,你也是。事情已经发生了,互相攻击并不能改变什么,工厂的罢工也不会因此停止。现在最重要的是安抚好大家的情绪,并把有人蓄意扰乱的情况通告出去。马吕斯,你的表情告诉我你对这件事并不知情,我相信古费拉克能给你从头到尾叙述一遍。要知道,这并不是我们这辈子最后一次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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