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芝加哥真正暖和起来了。金黄的郁金香开满了街道，偶有明艳的玫红色，点缀在市政大厦前紧致的花圃中。千禧公园里挤满了游客，学生们不停地抱怨平时去的咖啡馆被外地人占领。

“难以置信，安灼拉真的抛下你走了。”爱潘妮说，弗拉维安皱着眉看了她一眼。

“他有自己的事要忙，而且，并不是他‘抛下’了我。”公白飞答道。他们坐在卫生所里，傍晚的阳光从门窗外斜射进来。若李走后，一切都显得更加空旷了。古费拉克总是在聊天中习惯性地停顿，期待赖格尔能接住他的冷笑话。巴阿雷刻意表现得好像自己一点也不在意，却成天告诉别人如果安灼拉还敢回来就把他抓来给卫生所当门卫。很长时间中，这群朋友们白天时不时脸上都会无缘由地显露出担忧或是怅然若失的神情。唯独表现得平静如水的只有公白飞，他照常学习和工作，甚至可以说比往日更加勤快，却被弗拉维安指出有逃避情感的嫌疑。

“工作要适度。否则，你会把自己累坏。”她提醒。公白飞点了点头，却仍然天没亮就睁眼，半夜才躺回床上。他接手了安灼拉在中国城的工作，结识了法学系的诺瓦。诺瓦兴趣广泛，热爱哲学与天文，他们一拍即合，日夜在中国城的地下写下一叠又一叠寄给政府机关和各地医疗组织的信件。李鲤，那个叽叽喳喳的东亚姑娘，和珂赛特却成为了好朋友，有机会就把她拉过来听集会。

公白飞没有理会海耶每次看到他时因尴尬而躲避的眼神，而是向巴阿雷提出将去年冬天使用过的车库长久地维护下去，并将海耶女士定为负责人。“普通的居民们信任你，妇女们愿意跟着你干，”公白飞向她解释，“我有个想法，把合营的餐饮店固定在地下，我们想办法把水池和灶台修缮好，再花钱弄几台冰箱烤箱之类的设备。闭合的空间更容易保证环境的公共卫生，也易于维持秩序。有了这样的前提，生意会变得更好，巴阿雷如果想的话可以从中提成。还有另一部分，我想留下来给孩子们。他们需要一个青少年活动中心，而不是在大街上。”

“公白飞，你是个天才！”巴阿雷一拍手，“知道吗，弗以伊之前就和我提过活动中心的事。罗曼妮会非常喜欢这个想法的。至于提成……”他撇了撇嘴，勉强道，“好吧，现实来讲，我们确实需要这个。让泰瑞尔继续管这个吧，现在他可以明目张胆地收费了。”